​從自身境遇看澳門中西文化的交融 培正 胡鈞再

 一直以來,每當人們談及到澳門文化,「中西合璧」、「華洋交融」等詞彙都已經是家喻戶曉。毋庸置疑,澳門這個人口僅六十五萬,面積恰好只有三十平方公里的小城,卻是華夏文明與近現代新興的西歐文明水乳交融之處。先不論那些遠近聞名的建築和歷史悠久的文化,我自身便是一個「文化大雜燴」。

 自小在澳門土長的我,在外人眼中看來與其他市井民眾並無兩樣。實際上,我卻是在隔洋相望的北美洲中土生。雖然我在十多年的歲月蹉跎中被澳門逐步磨合同化,但歸根結底,我確實不是從屬於這個獨一無二的彈丸之地。矛盾的是,從自我認知層面上,我時刻都銘記著作為一個澳門人的尊嚴與自豪,對於本為外邦人的概念早已拋諸腦後。我想,我自己便是「著迷於澳門無可抵禦的魅力」這一說法的最好體現。

 從小,我在這個具濃厚嶺南文化的環境下耳濡目染,卻出人意料地學習了專職於抒發西方古典音樂文化的樂器女皇——小提琴。作為澳門民間音樂團體的一份子,我曾有機會在盧家大屋與我肩上渴望一展西方樂韻色彩的小提琴一同獻醜一曲。聽到這個消息時,我禁不住心中迸發而出的興奮之情。

 盧家大屋是澳門地標性建築的重要一角,在清光緒十五年落成,至今已有近一百三十年的悠長歷史。而盧家大屋作為使用厚青磚建造的典型中式建築,在內部裝飾卻是創新地一反常態:不但有南方常見的磚雕、蠔殼窗,更有葡式的百葉窗及半圓形彩色玻璃窗。

 面對著這難得一遇的機會,我和其他四重奏組員在演出曲目方面特意選擇了享負「樂聖」盛名的西方作曲家路德維希·範·貝多芬的作品——《F大調第七號弦樂四重奏》。頗具異國風情的琴聲響起,悠悠揚揚地滲入西歐建築色彩的中國傳統民居中,吸引了不少路經的途人。當最後一個終止式和絃奏起之際,屋內已是濟濟一堂,來自世界各地不同膚色、不同民族的手掌激起的掌聲雖然參差不齊,卻讓我體會到前所未有的喜悅以及滿足感。那一刻,我和組員彷佛墮入了由歐亞大陸廣闊無邊的文化長河中,從多文化交流中萌發而生的多感官體驗至今仍然在我們的腦海裡久久揮之不去。這是我最刻骨銘心的一次演出經驗。我知道唯有在澳門,才能輝映勾勒出那樣不可被取代的回憶,唯有在澳門,這種由多國文化反應而昇華出的感受才能紮根茁壯成長,唯有在澳門,多種膚色的人民才能在毫無種族歧視下融洽相處。

 現在的我對澳門有了煥然一新的印象,但我意識到就連在澳門土生土長了數十年的本地居民對自己的家園其實也不太熟悉。大部分學校史地課程中,對其他國家地區介紹更多,關於澳門的歷史及文化卻從沒有探討。

 我認為澳門不應該僅以其五光十色的賭博業聞名於世,身為澳門人的我們應身先士卒擔當起宣揚其中西文化交匯之內涵的責任。為改善現狀,我認為首先應在新生一代中著手改善:教導本地的歷史和社會發展的分析評論,使廣大學生的目光重新聚焦到身處的小城中,專屬於澳門的小城故事和中西文化共存這樣舉世無雙的特質才得以薪火相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