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漫話)秘密客‧血獸‧侏羅紀  令狐昭

最近有科學家聲稱全球首對「基因改造」雙胞胎女嬰於中國誕生,天生對愛滋病免疫。實驗受到廣泛質疑,更有科學家譴責其研究。這項被認為「瘋狂」的直接人體實驗,令人聯想到上世紀末的科幻驚悚電影《秘密客》(Mimic,一九九七)。該片是第七十四屆威尼斯影展金獅獎最佳影片兼第九十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影片《忘形水》(The Shape of Water,二零一七)導演吉拿域·戴拖路進入荷里活的處女作,魔氣初現,後啟《天魔特攻》(Hellboy,二零零四)和《魔間迷宮》(El laberinto del fauno,二零零六)等妖魔系電影。中譯《秘密客》可能比另一譯名《變種DNA》更接近影片的人文歷史原意──暗指民族血緣的非天然人工混種,造成可怕的、失控的生物性、社會性、世界性人為災難。故事講述昆蟲學家蘇珊夫婦將螞蟻和白蟻的DNA混合,創造了「猶大種」新型蟑螂,以消滅肆虐於紐約市、由蟑螂引起的傳染病;三年後他們發現這超級品種已進化成變種怪物,戰鬥力和生命力驚人,並於地下水道中迅速繁殖,計劃模仿人類,消滅人類,取代人類。牠們刀槍不入,藏身黑暗,趕不盡,殺不絕。直到續集《秘密客2》(Mimic 2,二零零一),牠們像經典科幻片《天外魔花》(Invasion of the Body Snatchers,一九五六)的豆莢外星人和《怪形》(The Thing,一九八二)的外星變種生物一樣,可以化身成人類模樣。

人類歷史長河中,愛你變成害你、救人變成殺人的例子比比皆是,一些偉大發明終究成了殺人武器,一些偉人創舉更是通過無名氏的血肉骸骨堆積而成。至於科學上的創造生命或改造生命,是否破壞歷史演進和生態平衡,是否違背倫常道德或宗教教義,甚至令更多生命隨之而消失,造成失控的局面,須仔細探討,長線觀察。充滿變數的廿一世紀,仍然是基因變異的世紀,所謂基因變異,不單純存在於科學範疇,而是早已擴散到政治層面和民族層面。難怪「猶大種」新型蟑螂殘酷的殺人方法和倒掛獵物屍體於高處的展示形式,與象徵「獵鹿者」的《鐵血戰士》(Predator,一九八七)不謀而合,該文本刻意安排一個主客體強弱懸殊的對峙格局,既有向帝國主義復仇之意,亦顯示出弱肉強食的自然界威力。而鐵血戰士系列最新作品《鐵血戰士:血獸進化》(The Predator,二零一八)的變種巨形血獸,現身地球目的已不在於本能狩獵,而是關乎抽取人類基因用作自身基因改造,以適應未來於地球殖民生存。人為的基因合成和衍生的自我異變進化,如同帝國主義的民族構成,是逆天而行還是順應天命,值得商榷。基因變異,關乎生命的起源和一個國家的誕生,近年《普羅米修斯》(Prometheus,二零一二)、《侏羅紀世界》(Jurassic World,二零一五)和《侏羅紀世界:迷失國度》(Jurassic World: Fallen Kingdom,二零一八)等作品都繼續向相關命題進發,或借題發揮,用不同角度切入影射帝國主義的物種再生延續能力、發動戰爭本能及弱肉強食基因系譜。

不妨留意,兩部「侏羅紀」電影都有因基改恐龍逃脫而令大眾陷入混亂恐慌的情節,第二部強調超級基改恐龍即將被人類利用作戰爭武器用途,道出「世界在人為作用下,正在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這種毁滅性的改變,只有等到大難臨頭,我們才知道要面對甚麼。自人類誕生以來的漫長歷史,見證了戰爭對人類而言無法避免,人們願意用盡一切手段來贏得勝利。該片末段,科學家所言值得我們深思:「我們這是在自取滅亡,跨越了太多不該跨越的界限,我們的家園已經徹底對我們自身的貪婪和權欲所污染,基因力量好比潘多拉魔盒,一旦開啟必將帶來災難,從第一隻再生恐龍誕生那刻起,這種改變就注定不可避免,我們總以為所謂的突變,是那些跳脱事物日常秩序的情況,比如出車禍或是患絕症這種不可控的事情,卻沒有意識到不合常理的巨大突變,其實無時不刻無處不在發生,我向各位保證現實就是如此,改變正在發生,今後人類和恐龍不得不設法共存,這些生物的出現遠早於我們,一不留神,先消失的就是我們,我們要學會應對這些超乎想像的新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