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唱反調)閱讀龍應台  阮玉笑

一九八四年,龍應台撰寫「野火集」專欄,嚴厲批判八十年代台灣社會的種種問題,引起熱烈迴響,余光中稱其為「龍捲風」。《百年思索》用她的眼光看世界、看中國,抒寫了她對歷史的反思,對中西文化的思索,對未來的展望。《面對大海的時候》則是她辭官後,以對文化更宏觀的角度、延續她向來自剖自省的勇氣與理性為台灣文化現狀把脈。

這就是我原先認識的龍應台,也是深被折服的龍應台,她對社會的關心、對歷史文化的著緊,全都透過她的文字,一一傳遞給讀者;而我,也被她這份對社會的深情而感染,而追隨其文字軌跡而行。也因此,十年前我對《目送》一書,無動於衷,我還私下想,為何此書會在文壇獲得如此高的評價?為何她會寫這些私情家事?那個著重宏大事件的龍應台去了哪?十年過去,重讀號稱她《人生三部曲》(「目送」;「孩子,你慢慢來」;「親愛的安德烈」),則有迥然的感受,這一次,我開始懂得她的深情,也能理解她的無奈了。

她在《孩子你慢慢來》中寫道:「我願意等上一輩子的時間,讓他從從容容地把這個蝴蝶結紮好,用他五歲的手指。孩子你慢慢來,慢慢來。」她也在書中寫下女性面對母職最真實的掙扎與省思:「誰能告訴我作女性和作個人之間怎麼平衡?我愛極了作母親,只要把孩子的頭放在我胸口,就能使我覺得幸福。可是我也是個需要極大的內在空間的個人……」

她寫《親愛的安德烈》:「我們原來也可能在他十八歲那年,就像水上浮萍一樣各自蕩開,從此天涯淡泊,但是我們做了不同的嘗試──我努力了,他也回報以同等的努力。我認識了人生裡第一個十八歲的人,他也第一次認識了自己的母親。」她在《目送》一書銘刻父親的逝、母親的老、人生的離散,她寫道:「有些事,只能一個人做。有些關,只能一個人過。有些路啊,只能一個人走。」

光陰的流逝,讓我成為妻子、母親,養育孩子的長大,看著父母的老去,那些人所不能逃避的生老病死,都不再只是無力的文字呻吟,而成了生命中每日必須面對的生死大問。而這些,龍應台又給了我新的指引和明燈。◇   (逢週二見報,歡迎回應hataruan@yahoo.com.h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