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飲咖啡十周年了。當年還在學堂裡，為了將勤補拙，每天三杯即溶咖啡提神溫習功課。換來心心念念的畢業證書，但也附贈了胃炎，從此戒啡。

不喜飲咖啡的人不在少數，但無礙咖啡的無孔不入。有人視為香濃悠閒的小資享受，有人視為每天打拼的必備提神聖藥，或是——why not both？跟朋友飯聚，請同事食早餐，咖啡總在其列，早前的釜山行，更是每天找一家網紅咖啡店朝聖。

孤獨的我總只啜飲餐單角落裡的鮮榨橙汁或是檸檬梳打。我不覺有甚麼損失，有時甚至自命非「同流合污」之輩。然而，心底卻覺得自己有點甚麼不一樣了。

上個月，毫無原因地，破戒了。喝下那杯手製凍美式時，當然立刻品味到這當年的即溶咖啡香醇得多，但那些青蔥歲月裡無怨無恨的奮戰，仍被這種甘苦與共的香氣喚醒。今天仍會為趨之若鶩的各種事情，拿咖啡來續命嗎？好像已經不會了。

那天夜裡，我沒有胃痛，也沒有失眠，咖啡已不能為我提神，亦沒有使我胃痛。我會懷疑，當年發生作用的，是熱咖啡，抑或熾熱的、渴望得到的心情。或許，從來，胃炎就不是咖啡帶來的。一切都是我，我的渴望、我的壓力。

戒啡的時候，我把自己的渴望和壓力放在哪了呢？如今，還能找回來嗎？看著黑色的漩渦，我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