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搜聞)老鹽工與他們的池鹽故事 荀偉 許晉豫

 時隔多年,已屆古稀之年的茹漢民重新站在惠安堡鹽池上,回憶起當年打鹽的歲月,仍感慨萬千。

 這片地處寧夏鹽池縣的鹽田早在二零零零年就已關閉,如今仍是白茫茫一片,從高空俯瞰,一格格鹽田、水渠依然清晰可辨,鹽田周邊還分佈有不少形如火山口的鹽井。

 儘管曾在這裡打鹽近四十年,老鹽工茹漢民進入鹽池後仍顯得如履薄冰。鹽池與沼澤有些相像,汽車經過很容易陷進去,新中國成立前,惠安堡鹽池還發生過人員失蹤事件。

 在用土圍起來的鹽井前,茹漢民念叨起當時打鹽的情景。

 他家世代都是鹽工,這些直徑十米左右,深十多米的鹽井在他小時候便已存在,據說都有七八百年的歷史。每年四月一日到九月一日,氣溫逐漸升高,就到了打鹽時節。鹽工將鹽井水引入鹽田,經高溫蒸發結晶成鹽後,在鹽田「刮」鹽聚堆,再將鹽挑到大堆上晾乾。

 這種傳統打鹽方式在鹽池縣已持續兩千多年。現在唾手可得的食鹽在古代卻是價比黃金,是政府稅收的重要來源。

 據史料記載,明朝時,鹽池縣一年產出食鹽達一千八百萬公斤。即使到了現代,鹽池縣的製鹽工業仍有十分重要的地位,據不完全統計,一九三八年到一九四三年,從鹽池縣運出的食鹽約有十二億五千萬公斤。

 打鹽聽著簡單,實則十分辛苦,二零一九年六十三歲的老鹽工張孝對此記憶猶新。

 「我十七八歲就開始打鹽,可是吃了不少苦頭。這裡最初沒有抽水機,每天都要用轱轆從鹽井提水,經常從凌晨四點一直幹到中午十二點。因鹽層薄,打鹽全靠人工,鹽田夏天水溫非常高,鹽工都是赤腳下田,結晶的池鹽棱角分明很容易把腳扎傷,被扎破的腳泡在鹽水裡刺得生疼。」張孝說,他們通常兩三天撈一次鹽,一擔鹽將近二百斤,壓得肩膀上都有一層厚繭。

 打鹽雖辛苦,但因收入較高,在當時很吃香。一九八一年包產到戶後,張孝、茹漢民等七人承包了六塊鹽田,每年人均打鹽收入超過一千元,張孝在承包鹽田第二年就購買了被稱為「兩轉一響」的自行車、縫紉機和收音機,過上了當時的富裕生活。

 二零一九年六十歲的羅建國曾是「後備鹽工」,哪塊鹽田忙不過來他便去當臨時工。羅建國說:「在舊社會,鹽工可是富裕階層。一九七九年包產到戶後,大家逐漸能吃飽飯了,但是很缺錢,打鹽收入不錯,爭著搶著都幹不上。」

 隨著採鹽技術不斷進步,加上精製碘鹽在中國的普及,池鹽逐漸沒落,惠安堡鹽池在二零零零年徹底關停。

 如今,不再產鹽的鹽池縣不僅沒有因此受到經濟上的影響,反而憑藉灘羊、黃花等富民產業成為寧夏首個脫貧「摘帽」貧困縣。老鹽工張孝和兒子共同養殖了二百多隻灘羊,僅此一項的年收入就達到了十五萬元左右。

 惠安堡鹽池的關停標誌著鹽池縣二零零零多年產鹽歷史的終結,但這並不意味著鹽池縣將忘記自己的來處。

 黨英才說,近兩年,鹽池縣試圖發掘池鹽的文化價值,規劃恢復兩個鹽池,再現打鹽工序,開展體驗遊,借助鹽文化提升文化軟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