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有天地)一個人 安好
青春期最愛看的漫畫之一,是高木直子的「一個人系列」,獨居的嚮往和擔憂也由那時開始形成。
正是渴求自由的年紀,少不免美化了生活,漫畫中的好與歹卻足夠實在,為這種想像添了細節。主角的每一次碰壁,到成長,都深深吸引着作為讀者的我。即使練不成一身銅皮鐵骨,至少腳下的路都是親自披荊斬棘而開拓出來的。最喜歡主角泡在滿缸溫水裏啜飲啤酒的自我慰藉,隔着紙張都能嗅到那股舒適寫意。這種自由是真的,但生病時擔心自己屍體發臭才被鄰居發現也是真的。這些現實讓我開始知道甚麼叫矛盾,甚麼叫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後來有一回,我獨自出行。前夕因事一夜無眠,當刻抱着手提行李在候機室昏昏欲睡時,一直擔心自己遭扒手,只得灌下三杯咖啡強撐着等候姍姍來遲的航班。又如有時,一個人到麥當勞吃個熱量充足的早餐,吃到一半內急之際,將「進退兩難」四個字具像化到另一個層次。這些瑣碎的事,最磨滅人的意志,甚麼星河理想都在馬斯洛金字塔的壓榨下慌張失措。不是沒有人能夠掙脫,只是他們的自我把控,旁人難以看到。雖然,對於獨居的躍躍欲試最後是敗給經濟因素而非各種孤獨的後果,但打消念頭的那一刻,我還是鬆了一口氣──原來我對自由的渴求也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