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評口)豈止缺德  泳藍

 儘管影片一開始已經把《我們的父親:缺德醫生》界定為紀綠片,而且再三強調「真人真事」「由受害人出演」「採用關係人在法庭上的真實錄音」等,可是記實內容的詭異以及帶出的連串問題,都令人不期然感到毛骨悚然,也許當中與布倫屋製片公司(Blumhouse Productions)出品不無關係,因為該公司在成立至今廿年間的大部份影視作品都是偏向恐怖血題題材,是故在《我們的父親:缺德醫生》裡由演員Keith Boyle扮演「缺德醫生」的劇段也相當陰沉恐怖,哪怕是從頭到尾都沒有一句對白,可是鏡頭之下,彷彿這位已經隱居的醫生正在現身說法。

 影片從一位女士巴德拉想尋找由同一個父親捐精而誕下的其他兄弟開始,在美國印第安納洲對捐精者的精子「用不過三」的法律規定下,巴德拉竟然在基因測試比對的結果中獲得接近十個「近親」的名單回覆,在逐步追查和呼籲關連者接受基因檢測後,巴德拉的「手足」(因為男、女均有)數量不斷增加,追查下來的結果也證實了,一位聞名於醫治不孕和執行人工授孕的醫生唐納德(Donald Cline),竟然在未通知病人及未經病人同意的情況下,擅自使用了自己的精子令病人受孕,由此「製造」了數十個同是金頭髮、藍眼睛的「子女」。事件被揭發後,雖然巴德拉將之訴諸法庭,但由於法律沒有全面涵蓋,令唐納德最終只是被判緩刑,雖然至今他已經隱性埋名且年屆八十高齡,可是他的動機、所作所為以及對數十個「子女」和連帶家庭的破壞,就算觀眾不是法律專業人士,相信也難以對唐納德的行徑表示認同。

 全片沒有何任暴力或血腥的場面,但眾多經受害者及家庭成員傳遞出來的訊息,甚是令人不寒而悚。蜻蜓點水式的連結著唐納德對個人行為的合理化與宗教經文的章節,他正是試圖將自己的身份與上帝劃上等號,當中一段關於「箭袋裝滿」的異端邪說(大意是「大量培殖優良的品種為他朝作戰用途」),碰巧在上周美國發生種族極端主義殺戮事件陰霾下,當可與唐納德的動機產生聯繫。對於眾多的「子女」,除了被徹底地破壞了原生家庭——父親無嗣為繼、生母如同被強姦的受害者、「子女」每日要提防可能發生的近親親密關係,更甚者有一位已經年過四十歲的母親,其婦科家庭醫生竟然便是「生父」唐納德,聽著她敘述被唐納德觸碰身體和私處「檢查」時,語調、面容和身體所自然產生的驚悚和震動,就算只是一個飲泣的鏡頭,也足以令觀眾完全感受到她的具大痛楚。異地法律未能制裁這名無良醫生,從片名沒有用罪名而以「缺德」可見倪端,也反映出法制不完善下的無力感,最諷刺的還是唐納德仍安然在世,無需要負上在人性和醫學道德上的任何懲罰,甚至處於安享晚年的狀態……。

 片末指出「子女」的數目至今已達九十四位,而不法使用捐贈者精子的缺德醫生更發現超過三十名,而積累著關連數百個「手足」、家庭和親人的這個悲劇(或陰謀),無論事件往後如何發展,都將是埋藏在人類社會中的一個計時炸彈,而且永遠無法拆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