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陝南安康出發，過漢中，經巴中，最後到達四川閬中，沿途都與這個「中」字特別有緣。雖然全程高速，但路途遙遠，加之我素來暈車，可謂旅途勞頓。行至嘉陵江畔，但見江水粼粼，小舟如葉，水鳥蹁躚，美如詩畫，心情大悅。車子駛過嘉陵江大橋，我們一頭扎進了這座古老而又詩意的城市，滿身的疲憊頓時煙消雲散。

    在古城附近入住後，便迫不及待地進了古城。閬中這座有著二千三百年歷史的古城，其深厚的歷史底蘊，便是一張實實在在的金字招牌，如今，這裡已是國家AAAAA級旅遊景區。漫步古城，彷彿跨越了時空，沒有高樓大廈，沒有車水馬龍，有的只是古雅的民居，閒適的居民，悠閒的遊客和滿臉堆笑的商販。那些平日裡忙於工作和生活的遊客們，顯然放慢了腳步，操著南腔北調，拿著手機隨拍，悠哉樂哉地享受著這難得的清閒。邊走邊吃烤串的美女，放棄了平日裡的斯文和矜持，旁若無人般地享受著美食帶來的樂趣。愛吃牛肉的人可算來對了地方，這裡主打張飛牛肉，街上隨處可見張飛牛肉店，只要你在店門口停留下來，店家就會滿臉堆笑地讓你品嘗，一片牛肉入口，滿是醇厚的滋味。

    南門旁，樹蔭下，露天茶館生意火爆，惹得我們幾位愛喝茶的朋友駐足品茶。淡雅的花茶香味絲絲縷縷，從青花蓋碗裡嫋嫋飄出。刮去浮沫，一口花茶入喉，清香爽口，泌人心脾。再叫來幾個茶點，隨意慢品。茶水一杯一杯地續，閒話一茬一茬地聊，時光也隨著斑駁的樹影緩緩西斜。

   古街上，一些個性化服務專案令人耳目一新，採耳便是這裡的一大特色。行不多遠，便有「采耳」「掏耳朵」等招牌入目。未經歷者，甚是稀奇，世間怎麼會有這般稀奇古怪的服務？待「嘗過甜頭」的同行者一介紹，人人皆躍躍欲試。掏個耳朵有如此神效？我也決定嘗試一番。採耳師一邊操作，一邊用濃重的川腔向我擺起了龍門陣（即聊天）。隨著採耳師步步深入，只覺得周身酥麻，通體舒暢。待他「鳴金收兵」，我早已妙不可言，飄飄欲仙了。

    「大師畫像」處，專為遊人現場畫像。同行者老王見了，想見識一下大師的身手。他笑容可掬，正襟危坐，等待著大師的神來之筆。大師一邊端詳，一邊琢磨，寥寥幾筆，便勾出了老王的面部輪廓。旁觀者曰，有三分像了。待到收筆，旁觀者連連稱奇，八分像了！老王看了，甚是滿意，也算是旅途中意外收穫吧。

    古街居民也同樣十分閒適，令外來者羨慕不已。記得吃早餐時，服務員笑問我們，要不要來二兩酒？我們感到奇怪，這大清早的怎麼問我們喝不喝酒？我們稍加注意，只見旁邊幾位當地人一邊吃著早點，一邊喝著小酒，一幅悠然自得的神態。這讓我們大開眼界了，也讓我們感歎，古城人生活真是夠悠閒的。

中天樓高高地矗立在十字路口，猶如鶴立雞群，這該是古城的標誌建築和中心地帶了。但見遊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盡顯古城的繁華氣象。古街上的店舖鱗次櫛比，一家挨著一家，佔據主導地位的，要數張飛牛肉和保寧醋了。張飛在閬中曾鎮守七年之久，在當地家喻戶曉，人人皆知，以張飛為這裡的特產命名，也是順理成章的事了。據介紹，保寧醋始於五代後唐時期，已有一千多年歷史。牛肉增強體力，香醋提味增香，煙火人間，芸芸眾生，有幾個離得了它們？這既友好又親民的特產自然大受歡迎，好像不買上一點就沒來過閬中一樣。

   很多店舖門前都放著一張方桌，幾位老人圍坐在一起，悠閒地打著一種長條形的紙牌。它比撲克牌長，但比撲克牌窄，因而被稱為長牌；一副牌有84張，因此也叫做84；據說它起源於四川，又叫做川牌。雖是競技，但玩牌者不急不躁，旁若無人，悠然自樂，令人好生羨慕。也有一邊看店一邊圍桌打撲克的，他們大多都是附近店家老闆。無人光顧時，便聚眾玩牌；有人進店時，他們會立刻放下手中的撲克牌，滿臉堆笑地和你做起了生意。也有三三兩兩的老人坐在門口閒聊，聊到興奮處，眉飛色舞，手舞足蹈。好靜之人索性把身心都給躺椅，讓暖暖的冬陽晾曬著他們久遠的心事。旁邊的茶壺絲絲縷縷溢著茶香，似乎在靜候著主人從美夢中醒來。華燈初上，廣場舞音樂響起，愛好健身的人們翩翩起舞，悠哉樂哉。沒有整齊的服飾，沒有驚豔的舞步，也許，這就是普通百姓的生活，是古城的人間煙火。

   漫步嘉陵江邊，已是華燈初上。早早亮起的燈火，給碧綠的嘉陵江鍍上了一層暖色。閃爍的波光，仿佛在記錄著古城的興衰；溫柔的濤聲，好似在傳頌著張飛的傳奇。回到賓館，都與約定集合的時間晚了許多，理由是驚人的相似——在古城迷路了。人人機不離手，機機皆有導航，迷路之說能成立麼？這顯然是因為迷戀古城美色，而找的一個不算高明的藉口。

   我在閬中等你，你來嗎？◇

　圖／文：黃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