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紀上半葉,有兩位風格多變的藝術家分別在音樂與視覺藝術領域掀起革命,每當兩人有新作發表,都引起相關藝壇轟動,他們是畢加索(Pablo Picasso 1881-1973)和史特拉文斯基(Igor Stravinsky 1882-1971)。
當畢卡索的《亞維農少女》(一九零七年)以碎裂的幾何形體顛覆透視法則,成為立體主義的先鋒時,史特拉文斯基的《春之祭》(一九一三年)亦以狂暴的節奏與不和諧的音響傾軋古典主義音樂模式,兩者均透過解構固有藝術形式的手段,表達情感中的野性力量,他們的反叛思維對傳統美學構成前所未有的挑戰,同時在藝術界掀起波瀾。
畢加索與史特拉文斯基均視對方為藝術革新的盟友,彼此互相尊重,畢曾為史繪畫肖像,史亦收藏了畢的多幅作品。兩位巨匠的關係及其相互影響,體現了跨領域的思想碰撞與合作,共同塑造出現代主義的美學範式,在藝術界留下深遠影響。他們在二十世紀初的巴黎社交沙龍結識,兩人範疇雖不同,藝術理念卻相近,很快成為「現代主義運動」的核心人物,而促成他們合作的是一個活躍於巴黎的俄羅斯芭蕾舞劇團。
獨具慧眼的芭蕾舞團團主賈貴列夫(Sergei Diaghilev)深知兩人才華,把他們羅致後,畢加索設計舞台及戲服,史特拉文斯基則為舞蹈撰寫音樂,《火鳥》《伯特魯斯卡》《春之祭》和《普欽奈拉》(Pulcinella)都在這時期(一九一零年至一九二零年)完成,這些作品創作手法新穎,音響奇特,儘管初演時不為人接受,但很快為作者贏得榮譽。走筆至此,發覺有兩位指揮家不能缺席,他們是蒙都(Pierre Monteux 1875-1964)和安塞美(Ernest Ansermet 1883-1969),兩人分別指揮了上述芭蕾舞劇的首演,並因此成名,奠定日後在指揮界的地位。
生於法國的蒙都在一九一一年至一九一四年間受僱於賈貴列夫的芭蕾劇團,為多部舞劇擔任樂隊指揮,除了史特拉文斯基的《春之祭》《彼得魯什卡》和《夜鶯》,拉威爾的《達夫尼斯與克洛伊》及德彪西的《遊戲》,都是經其指揮作世界首演。他憶述當第一次聽到史特拉汶斯基以鋼琴彈奏《春之祭》的總譜時,儘管已有心理準備,但還是感到震驚:「我當時認定,貝多芬和布拉姆斯的交響曲才是我嚮往的音樂,而不是這個瘋狂俄羅斯人的音樂……我唯一願望是逃離那房間,找一個安靜角落來平伏我的頭痛。這時賈貴列夫向我微笑著說:『這是一部傑作,它將徹底改變音樂發展,並讓你聲名大噪,因為你將指揮這部作品。』」
賈貴列夫說得沒錯,蒙都指揮首演的《春之祭》震撼了音樂界,巴黎演出結束後,賈貴列夫帶領芭蕾舞團及樂團進行歐洲巡迴演出,任指揮的蒙都自此亦為樂界認識,成為一位傑出指揮家。多年以來,蒙都帶領世界各地管弦樂團演奏史特拉汶斯基作品,並推出多種唱片。
安塞美繼蒙都之後受僱於賈貴列夫(一九一五年至一九二三年),在此之前,他與史特拉汶斯基早已認識,後者把他引薦入芭蕾劇團擔任指揮。由安塞美指揮首演的史特拉汶斯基作品包括芭蕾舞劇《普欽奈拉》及為鋼琴與管弦樂團而寫的《隨想曲》(Capriccio),後者由作曲家擔任鋼琴主奏。
安塞美畢生最大功績是於一九一八年創辦瑞士羅曼德管弦樂團(Orchestre de la Suisse Romande),他一直任此團指揮四十九年至去世,合作時間之長應是一項世界紀錄。DECCA於二零二四年把安塞美的錄音分MONO及STEREO兩大部份再版,當中包括不少史特拉汶斯基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