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美文)名字  紹鈞

我是有些害怕被二手煙靠近,那是一種從陌生人鼻腔及嘴巴釋放出來的空氣。你也知道,空氣有顏色的時候,是相當可怕的事情。家裏對面的建築物已經倒塌下來,還記得天空的色彩讓人分辨不出黑夜進展到甚麼時候。有一次,不太記得是否黃昏來了沒有太久,街角的電影院沒有營業,然而有一名男子凝視着一張懷舊的海報,地面的時間與天空的時間不太呼應。

抽煙的人繼續抽煙,我也來不及逃離有陌生人的困境。那個男人的鼻腔沒有異樣,只是有一些旋律圍繞着他。煙蒂如懷舊電影裏的一條河,使內外之間有一座高大的山脈,任誰也不能跨越彼此的界線。二手煙越來越猖獗了,我在馬路的另一邊也覺得空氣漸漸地凝固成路人的話框。最終在一輛車高速的經過後,自己拖着影子淡然的離開。家門的附近過於潮濕,牆壁和牆角變為一座苔蘚的樂園。有人開始想像田園生活是詩人的表徵,抑或是一種人為的創造,讓文字將空氣變得不稀薄。

我在河的中間,他們也坐在左右的一邊。紅色的裙子不太張揚,黃色的襯衫宛如街角的路燈。座椅偏愛那一位被等待的人,於是有人向我積極發問,「妳不是它,怎麼可以了解沒有生命的東西?」我模仿思想家的語調,想像自己旁邊的人也是一名哲學家,「你也不是我,就算你我是一個有生命的動物。」咖啡變成了獨立的包裝,我順勢將它填飽杯子的肚子。「顏色相似,或者在光影的交錯之下,它們根本沒有分別。」驀然回首,沒有發生任何改變不就是一種繾綣了嗎?

飯吃完了,男人詢問對方家裏有沒有酒?此時,裙子的顏色變得淡薄,水痕濺在某一處不容易被別人發現的地方。她並沒有多餘的時間改變甚麼,純粹朗讀着自己的故事。可惜,應該聆聽的人並沒有停留下來,門口的外衣隨風而逝,窗外的車子在馬路上就如一名運動的健將,眼前的是一個沒有方向的目標,不過二手煙的煙蒂沿着直線紛陳在地。沒有多久,電影院一樣沒有營業,一樣沒有發現熟悉的身影。不過,懷舊的海報被換了另一張懷舊的海報,只是欣賞的人的鼻腔和嘴巴被白色的封條掩蓋起來,地面的顏色是每一天相同的夜晚。他轉到另一個街角,酒館裏有兩名少女在模仿中年女子的唱腔,像是詩人抒發生活的苦惱,或懷念已經遠去的故人。有一隻小犬在馬路上行走,牠被一位穿着灰藍色外套的女人吸引,然後空氣變得無以名狀,彷彿世上再沒有階級的隔閡,落葉成為坐在椅子上的人所留下來的一封信件。◇